搜索
设为首页 | 加入收藏

您当前所在位置:首页 > 文学作品 >

常智奇评霍竹山《信天游》——朝着太阳走 寻找回家路

日期:2016-10-26 12:18:18        来源:陕西农村网—陕西农村报    浏览量:


 
       海德格尔在评价荷尔德林的诗时,提出:“人诗意地栖居于大地”。诗意地栖居是“天地人神”和谐相处在整体存在之中。海德格尔的“神”在这里应理解为“神圣”、“崇高”、“圣洁”、“超越”。她连接着人的“神情”、“神思”、“神态”、“神气”、“神志”、“神心”、“神往”、“神通”、“神经”。在这关联“中间”,她们共居一体,相依相在,相克相生,相互渗透、相互独立、相互转位、各成其是。这种关联是向无限的可能性开放的。这种“天地人神”和谐相处的诗意地栖居是人类的精神家园。

       道家认为天体宇宙之“丹”是太阳,它无私、公平、崇高、纯洁、神圣、博大,光照千秋,哺育万物。如果海德格尔的“神”在中国的诗学中可以重新命名的话,我以为是“太阳”。霍竹山在海德格尔的“天地人神”和谐相处的经营中,用太阳置换神位。“骡子马儿一色色红/ 太阳照亮延安城。”他在陕北信天游的民歌形式中,用赶牲灵人的心灵、人言点燃诗化的情感,敞亮被“遮蔽”已久的“原本性关联”的语言,营造诗境豁然,诗情沛然,诗意盎然的叙事抒情诗。

       赶牲灵的人的生存是艰辛的、劳累的、饥寒的、严峻的、现实的、残酷的,而诗是浪漫的、理想的、奢华的、超越的。苦难的生存者如何以诗,排遣胸中之悲怆呢?痛极而歌,长歌当哭,悲歌动地。苦者以悲唱的形式排遗心中的苦闷,化孤寂于长天,融孤苦于大地,在凄婉苍凉、苦笑放达中,听从命运之音的召唤,朝着太阳走,追寻自已理想的精神家园。

      这里的“神”就是高居于人头顶之上的太阳神——阿波罗。当《东方红》的歌声回荡在宝塔山上、黄河两岸、紫金城头、宇宙太空时,诗神就把“太阳崇拜”镶嵌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陕北信天游民歌的形式中。这里的“太阳崇拜”是领袖崇拜、青天崇拜、平等想往、自由企盼、幸福渴望。霍竹山的信天游中弥漫着“日神崇拜”的耀眼光芒。

      他的这种“日神崇拜”的思想是本能的从民间文学固有的品格中继承过来的:“红格彤彤太阳蓝格盈盈天/跟着党走路越宽……”,“眼瞅着宝塔山暖洋洋/ 延安升起了红太阳”,不就是续唱着李有源《东方红》的主题吗!太阳在他的诗中是崇高、伟大、光荣的:“太阳上来满山红/ 为边区赶牲灵真光荣”。太阳在他的诗中是前行者的“报时表”、“领路人”:“太阳冒花花天放明/ 李丕把牛村长拧起身”,“六月的日头当天烤/ 运输队爬上了红崖窟”,“七月的日头热难挡/ 运输队路过阳平庄”。太阳在他的诗中是守望爱情的象征:“太阳从西边出来东边掉/ 哥哥也忘不了妹妹的好”,“六月的日头腊月的风/什么人留下个人爱人”。太阳在他的诗中是苦难者向崇高、伟大、神圣、高天倾诉生活之苦的对象:“风吹日晒脱了一层皮/ 朝思夜梦头也抬不起”,“月亮底下晒阳哩/ 不知白天黑夜哩”,“太阳出来好像浇了水/ 晴死的天气也有几分霉”。

        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中的人是天地中的人,是自然中的人。人的诗性、诗能、诗慧、诗才、诗智、诗思、诗品就是人能以自然的天籁之声,风雨之音,山水之韵与太阳之上崇高、神圣、伟大、仁慈的精神对话。巴赫金指出:“自然元素是深刻的积极因素,这种自然元素在这里完全不是以个人利己主义的形式展现出来,也完全没有脱离其他生活领域。在这里,物质——肉体的因素被看作包罗万象的和全民性的,并且正是作为这样一种东西而同一切脱离世界物质——肉体本源的东西相对立,同一切自我隔离和自我封闭相对立,同一切抽象的理想相对立,同一切与世隔绝和无视大地和身体的重要性的自命不凡相对立……

       因此,一切肉体的东西在这里都这样硕大无朋、夸张过甚和不可估量。这种夸张具有积极的、肯定的性质。在所有这些物质——肉体生活的形象中,主导因素都是丰腴、生长和情感洋溢。”霍竹山“信天游”中是肯定自然因素的,牲灵是自然的符号,人与自然和谐相处。诗人赞美张彩彩的女性人体美:“端格溜溜的好身材/ 长辫子一甩惹人爱/ 水灵灵脸蛋妙条条手/ 扑闪闪的眼睛露水珠”。诗人承认人的性爱存在的合理性的。他在人的自然性与苦难的炼狱过程中,与崇高、神圣、伟大、博爱的太阳精神对话中,表现其迎着太阳走,靠近神圣、崇高的进步性和文明性。彩彩从狭隘自私的爱情中走向革命,石榴花把个人的爱情强压下,自觉地投身于革命,都是走向太阳的行动。太阳是自然的灵魂,自然界的一切生命都是太阳给予的。人的生命中的自然属性是带有原始野性的,但人的大脑中毕竟含着太阳给予的思维,向太阳靠拢是人思维——慧性的本能(向善、求真、爱美)。人靠着这种天赋的慧性本能,与“天地神”平等和谐相处。

       天,在霍竹山的诗中不仅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是生活化、情感化、精神化、人格化、心灵化的对象:“老天爷高兴了看人面”、“咱金鸡沙就好比两重天”、“富贵由天不由命”、“一人头上顶一方天”、“我把你当头顶一方天”、“过去哥哥就是我的天”、“就盼着天上把票子下”、“天上牛郎会织女”。地,在他的诗中不仅是万物生长,五谷飘香、藏宝聚才、百兽生息的土壤,也是通天通人通神的有灵之地,是人把自己本质力量对象化的圣地:“天灵灵,地灵灵”、“黄土地好比刮金板”、“土地好比咱命根根”、“抓一把黄土当药贴”。

       天地人太阳是一个整体和谐的关联结构。在这个结构中,天地人太阳各有其性,各赋其职,各负其责,各行其道,他们非你不可的关联着。他们互相依存,彼此借道,任何一方不可能独立存在;他们又彼此自由,相对独立,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成为主宰与中心;这种关联是隐匿的、本原的、 不会消失的;这种关联是人类生存最基本的,也是无法逃避的。人与自然、人与天地太阳、人与存在、人与语言的关联是本原性关联,这种关联决定了人的本质,也构成了人生存的基本家园。
 
       中国是一个农耕文明历史悠久的古老大国。古老的农耕文明培育和散发着东方审美意趣的审美之花。天人合一,以自然写人生,恬逸乐感,一片自然风光就是一个心灵世界,形成了中国特有的诗心、诗魂、诗胆、诗质、诗核。“古风”、“乐府”、“敦煌曲子”、“竹子词”、“民谣”、“山歌”、“农谚”、“说唱”、“川江号子”、“爬山调”、“花儿”、“信天游”等形式的民间诗歌,构成了中国诗歌这只大鹏的一翼。中国新诗这只大鹏要“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不能没有这一翼。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乃至六十年代公木的《十里盐湾》,李季的《王贵与李香香》,贺敬之的《回延安》、《桂林山水歌》,阮章竞的《漳河水》等人及其他们的作品。直到今天的霍竹山的系列信天游叙事诗创作,都是这一羽翼上的羽毛。

        严格地说,霍竹山是一个在民间文学的原野上采集“信天游”的新古典主义的诗人。人类生命“母题”的原始叙事是人类生命“子题”的现代抒情的源泉。不管“母题”以什么样的方式和途径发生怎样的形式和特征的变化,其“子题”的生发、成长和变化都潜在深植于“母题”原初赋予它生命形式的“血脉”之中的。“英雄创世说”的叙事诗是“母题”,“现代言志说”的抒情诗是“子题”。现代抒情诗只有连着叙事诗的“母题”呼吸,才能永葆生命的活力。

       我们这个民族在一个多世纪的发展中,太看重外国文化对我们的影响,发展到有一些文化精英对我们民族文化缺乏基本的、应有的、起码的自信心,他们骂梅兰芳,贬低中国戏曲,蔑视中医是巫术……

       霍竹山是一个民族文化自信者。他在中国气魄和中国作风的创作立场上,为新诗的民族化、生活化、现代化、诗性化建设而努力,这正是我所肯定的。



责任编辑:李金蔚


关于我们 | 联系方式 | 版权声明 | 招聘信息 | 友情链接
新西部教育网 建站时间:2006-3-28 陕ICP备06007801号 All rights reserved. 技术支持:万博网络
站长QQ:596104684 站长邮箱:newwestedu@163.com 联系电话:029-855268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