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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阴作品:收麦

日期:2019-05-27 16:35:31        来源:新西部教育网    浏览量:

收    麦
洛 阴

       天气逐渐热起来了!
     坐在由翠绿渐渐变成墨绿的小树林,忽然想起了白居易的《观刈麦》: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眼前不由得浮现出过去收麦的情景:一望无边的金色麦田、高山一样的拉麦车子、呛口灼背的碾麦场景和撒银亮金式的扬场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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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麦,是“三夏”(夏收夏种夏管)的重要环节,是一年中最忙、最紧张、最苦最累的时光。春种的、要浇水锄草间苗;秋作物、要翻地播种,特别是熟透的麦子要尽快收回,不然一场大风或冰雹,将会颗粒无收,一年的各种希望都会化为乌有,“龙口夺食”成了吊在每个人嘴边的口头禅。
      沙苑地区的夏收,一般都是从王马村的四月初一“杈把扫帚会”开始。
此时,麦梢已经泛黄、籽粒基本蜡熟,许多人家已开始麦黄水之后的“麦垄点播”。为了赶墒、一般都是披星戴月,午饭、只是在地里“吃冷漠、喝凉水”。但四月初一这天,却都必须无一例外的回家吃饭。吃罢午饭,都要到会上转一圈。配买一些趁手的桑杈、木锨、镰刀,或扫帚、簸箕等夏收工具,特别是预示丰收的囤席、麻袋。如果有三年内新嫁出去的女儿,也要象征性的送给几件,美其名曰“看麦黄”。
       如果下了一场透雨,第二天,所有人都会起个大早,牵牛的、扛耙的、肩锨的、担草的等等,都会涌向过去的打麦场或新选的场址。先将所有坑洞填平、压实,再或牛拉、或人曳耙,将场面耙开,再铺上麦草,细细将场面碾平,直至无有土块、石子等杂物。
如果没下雨,就是担水也必须将场泼湿进行。这就是“割场”。
看着被仔细碾压成平镜一样的场面,小孩都会忍不住打几个滚、来几个“颠花”,翻几个跟头,甚或抽几鞭子“木猴”。
       眼看着芒种就到,在即将成熟的麦浪里,总有几个老农腰別镰刀,这儿走走,那儿瞅瞅,并不时地揉几穗麦粒放到口中嚼嚼。这是他们在测试麦子的成熟度。
“十成收,两成丢”麦子熟到了八九成,随着一声“开镰”,整个村庄就像大战前听到进军令一般,顿时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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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车的、吆牛的、戴草帽的、撸袖子的,犹迅速组成一支浩荡的大军,手握磨得“风茅利刃”的镰刀,拉着前后插着“协叶”的车子,带着一脸的凝重,来到地头。高手带头,一字摆开,每人一单(约四尺左右),弓步挥镰。那阵势虽无钱塘潮的排山倒海,倒也有势不可挡、义无反顾的壮观。
       只见挥镰的,左腿一弓、左手上前尽臂长撸住一片麦子,趁麦穗扑身麦秆弓弯的瞬间,右手及时跟进,镰刀贴地,镰刃着在弯弓的麦根部,轻轻向后一割,直至已经半抬的脚掌,哗啦,一镰麦子靠在左腿上,趁势左腿左移,脚跟为轴,半抬脚掌,左手又是前伸一臂之长,撸住一片麦子,右手挥镰如前式,轻拉镰刀,如此往复,直至身前麦堆成山。然后轻放左腿,将靠在腿上的麦子轻轻地放在地上。此时,麻利的已前进三尺有余,落后的也会在二尺左右。腿开始发酸、手开始发软,细汗也冒了出来,然而每个人都憋了一股劲,轻吸一口气,迅速向前又开始一轮新的回合。那麻利的动作、轻巧的程序、飞舞的镰刀、跳跃起伏的麦子、左右回旋的身姿和上下雀跃的双辫或草帽,像煞太极的白鹤亮翅,像煞少林武术的左抱右锤,更像现代广场舞的欠身探花。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删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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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删麦杆子(人们用工具称呼使用者)两腿分开一肩宽,右手紧握手柄,左手轻提缆绳,双手稍微向右后一摆,紧接着左手向左前下方一拉,使删麦刃子贴近地面,随之左手呈弧形向左后紧拉,右手握把猛推,腰身随之左扭,当删麦杆子刃转到身后时,右手迅速上提、超过绕过头顶,左手随之放松,将麦子准确地倒放在地上。然后左腿前跨,左手上提,右手饶头下压后拉,右腿上前。当删麦杆子摆到身体右侧时,左手向左前下方一拉,开始循环前边动作。此时六尺多宽、四尺余长的麦子瞬间已被整齐的堆放在身后。就这样周始往复。一个人一晌就会放到3-4亩麦子,效果是割麦的5-6倍。但这是一个力气活,十分累人,讲究的是眼手、腿脚、腰身协调周到,搞不好不是割烂了腿、扭伤了腰,就是削破了脊背。最关键的是要有强壮的体力。过去能耍删麦杆子的大多是练武者,平常人很少能用。传说掌柜的选用删麦杆子前,会先让人端出20个大蒸馍和一大碗红绕肉,能咥完者才能入选。足见其体力之重。
       就这样,太阳转到了头顶。灼炎的阳光、蒸热的土气、呛鼻的麦尘、扎痒的麦芒、尖刺般的麦茬和割手的麦秆及磨破手掌的镰把,无不成为令人窒息的的“巫师”。此时,手、软软的,臂、酸酸的,腿、僵僵的。脖子梗梗脚飘飘,身子好似丢了腰,没有一丝的感觉。一缕清风吹来,一片白云飘过,瞬息的爽快与惬意,但很快就会被紧张、焦虑所淹没。“千万别刮风,麦粒摇落怎么办?千万别下雨,甭敢把麦下出芽了”!心里念叨着,身体好像又注入鸡血,四肢又爆发出了新的魔力。
      “天黑前一定全部割完!”
       随着掌柜的一声吆喝,已经懈怠、麻木、全身散了架似的所有人员,都犹如被抽了一鞭子的老牛,又默默地、机械地向前、向前。此时的麦田,远远望去,真像一张无边无际的金色桑叶,几只细小的春蚕,在义无反顾地“嚼食”“蠕动”。
        一片片“桑叶”啃完,一堆堆“封子”(关中人对小麦秆堆的称呼)迅速向前延伸。
太阳落山、月亮升起来了。摸索着割完最后一把麦子,踩着尖硬的麦茬,舔舔干裂的嘴唇,干涩地团一口唾液、润润口腔、火辣辣地咽下。此时,孩子们已经将小封子变成大封子,车子也拉到了地中间,插上了“协页”,系好了大绳,绑紧了“曳托”和辕架。随着一桑杈一桑杈大封子被拾起,随着搭角、填心、起帮,随着踩周、封顶、刹绳、绞紧,高高的麦车装好,漆黑的田野上,一座座黑影幢幢的小山,缓缓地移向微微发白的小道,然后汇集成流,交织到割好的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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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呲呲呲、”“啦啦啦”、“刺啦刺啦”,紧张有序的搭秸声,夹杂着不时“嗨”“嗨”“哎”的人声,虽很少说话,但仿佛每人都能都有夜视功能一般,准确无误地默契着,直至将“小山”倒成“山包”、“小岭”或“山脊”,盖上席子或苫布。
         一口气松下来,人瘫倒在地。此时的场,已觉发软,如席梦思一样;此时的地,没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大字型一摆,给个皇帝可能都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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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格咯!--”感应着此起彼伏的鸡鸣,肚子里的“鸡”也配合着叫起来。似乎这才记起,打从中午吃过几个干馍、喝过几壶水外,什么也没吃过。看着盖好的麦秸,想着金色的麦囤,幻化着孩子的学费、儿子的新房、母亲的慈祥……,只好,又机械地拖起双腿向家里走去----。
       此时,送行的,只有清脆的“蒜黄蒜割”“蒜黄蒜割”,和东方那颗刚升起照路的启明星...。
难怪白居易说:“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责任编辑: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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