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谷溪先生近照(先生本人提供)

　　谷溪简介

　　曹谷溪，笔名谷溪。1941年2月1日,出生于陕西省清涧县郭家嘴村。1962年毕业于延川中学.曾任延川县革委会宣传组副组长、通讯组组长、《山花》文学报主编、《延安报》记者、编辑;《延安文学》主编;延安地区首届文联党组成员、常务副主席;2002年10月退休。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席团顾问、《路遥研究》主编，西北大学，延安干部学院兼职教授。

　　著有诗集《延安山花》(与人合作)、《第一万零一次希望》、《我的陕北》、《天声地籁》;文论集《与文学朋友谈创作》、《品芳录》和《游历与探索》;主编《新延安文艺丛书•诗歌卷》、大型文典《绥德文库》、《志丹书库》、《宝塔文典》、《延川文典》共84卷;纪实文学《追思集》、《高天厚土》、《大山之子》、《奉献树》、《陕北父老》和《人民记者冯森龄》等。1999年获陕西省人民政府“1949-1999首届炎黄优秀文学编辑奖”;两次荣获陕西省作家协会“双五文学奖”等。(简介由先生本人提供)

　　第二次见到谷溪先生，是在18年12月24日上午，冬至后二日。陕北的天已出奇地冷，延河仅存的一掬水也无法征服这天寒地冻，河水结成了白亮如玉的冰带，驻足眺望，犹如一条银色的丝带在河道里匍匐前行。

　　半月前，先生打来电话，说我写的《拜访诗人曹谷溪》一文他已阅过，文辞较好，思路清晰，只是写出的新东西有点少，希望我再次与他见面，他要给我他的近照，简介当中需补充些许新内容。我听后激动不已，立即就约定了与先生见面的时间。

　　到达先生住所后，他刚吃毕饭，助手正忙于拾掇餐桌。

　　“李先生，你来了!”年近八旬的谷溪先生仍不失幽默地向我问好。

　　先生招呼我坐下来吃点，我笑着说早已吃过，并回应道：

　　“在您面前，我怎敢称‘先生’?陕北不是流行‘后生’的叫法吗?我甘愿做您的‘后生’。”

　　先生听罢哈哈大笑，或许是因为刚吃完饭，咳了几声。

　　交流便在先生的谈笑风生中轻松而又愉快地展开了。

　　李培战 ：您已年近八旬，生活还如此充实，甚至说忙碌，除了要打理好“谷溪书馆”，还要面对众多的来访，您体力能支撑下来吗?

　　曹谷溪 ：你么听见我咳嗽声吗?(微微一笑)最近头胀发昏，吃药着。年龄大了，精力也有限，一般不接受采访了。名利那些事情，尔格(现在)对我来说，甚(什么)也不是。但有一点，文学创作上若有人需要我的帮助，只要我身子骨还能行，我就会竭尽全力，而且是无偿的，尤其像你李先生这样的年轻后生，我更是乐意帮助。(先生又开始调侃了)

　　李培战 ：您比路遥大八岁，生活中您是他的大哥，也是他的文学领路人，在您的帮助下，路遥少走了许多弯路，可否将您和路遥交往的传奇故事与大家分享呢?

　　曹谷溪 ：12月23日的《延安日报》悦读版你看了吗?那上面我回答过类似问题，这也是你最想听到的?(微笑，将黑边眼镜往上扶了扶)当然，我乐意再叙述一回。

　　首先，我要说，我和路遥都是在延川的清涧人，这个你能嗨开(知道)不?文化大革命期间，我和路遥在延川县置身于两个不同的群众组织。后来，路遥以群众代表结合为延川县革命委员会副主任。任职不久，因为参加过“武斗”，被免职。路遥垂头丧气回到了他的郭家沟。

　　就在路遥刚被免职，他的恋人来信，宣布他的初恋失败。信里一句原话是：“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这样语言谁能承受得了?这件事情对他打击甚大，我生平第一次看到路遥失声痛哭，也正是此事。

　　回到家后的路遥，一身白衣服，腰里系一条麻绳。问他给谁戴孝，他说给自己……可见，路遥当时几近崩溃。

　　▲1970年，路遥与曹谷溪在延川黄河畔

　　我开导说：一个男人不可能不受伤。受伤之后，不是哭泣，而是要躲在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用你的舌头舔干伤口上的血迹，然后到人面前去，依然是一条汉子!

　　我的话对路遥有所触动，毕竟，我长他八岁。其实，我深深知道，外表强大的路遥，心灵的深处是很自卑的。

　　你若要真正了解路遥本人，建议你多读读他的作品，如《早晨是从中午开始的》《人生》《平凡的世界》等，那里面有路遥的影子，有他对美好生活的憧憬，有他对爱情的向往。

　　我给你的那几本《路遥研究》你看了吗?晓雷先生对我们的交往描述得已经很详尽了。

　　李培战 ：众所周知，路遥一开始跟您学习的是诗歌创作，后来才转入小说创作的。今天看来，路遥在文学创作方面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您认为像我这样的初学者最应该汲取的是哪些?

　　曹谷溪 ：(笑了笑)毫不避讳地说，路遥一开始的创作水平，还是很低的。但他悟性很高，一点即通，我们之间毫无沟通障碍。他最早的诗作还只是一些打油诗、顺口溜。路遥的成长，至少可以见证一点，没有谁是天生的作家。现在回想起来，我对路遥最大的帮助是推荐他阅读了大量的中外名著，那时我们家汗牛充栋，我常常借给他读。我本身也是个业余作者，尽可能地把我的经验传给路遥，让他踩着我的肩膀上，这样能少走许多弯路，可以走得更高、更远。哎，尔格(现在)路遥是走远了，远得拉不上一句话了。(先生神情凄然)不过，路遥不负众望，他是黄土高原的儿子，是陕北人的骄傲。

　　至于你要向路遥学习的地方，很多。我先拉拉(说说)你不要学的地方，通宵搞创作不要学，吞云吐雾不要学，毕竟生活得有规律。(先生笑了笑)你得学习路遥对待文学的态度，心要虔诚，不为名利所趋，是发自内心地真诚地向往文学;二来要能吃苦耐劳，文学创作是一件很复杂、很繁重的事情，说到底是一个人的事情，你得做好吃苦的准备;三，你要阅读大量的名家经典作品，中国的看一些，国外的也看一下，取长补短，方为己所用，多写练笔，找比你强的人反复修改;最后，你还要学好传统文化，那里面有大智慧。学习传统文化知识，能提升个人修养，扩大格局，格局大了，文章就做大了。

　　李培战 ：曹谷溪先生，你已经谈了很多，非常感谢您!最后，想请您用简洁的语言概括一下，一部好的文学作品，应该具备哪些最基本的因素?

　　曹谷溪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想想。(先生抬头望了望窗外，阳光正好)一部好的文学作品，一定要有人性美丑的描写，要在一定的历史环境下展开，必须有时代的担当，还要写出大格局。否则，就是一张张废纸。我想，这些是最基本的。好的作品会超越生命与时空，会代代相传，经久不衰。

　　李培战 ：占用了您很长的时间，非常感谢您!今天就谈到这里，谢谢曹谷溪先生。

　　曹谷溪 ：我刚好也到了休息的时间，欢迎李先生下次再来。

　　从二楼下来，先生在得知上次送我的《路遥研究》被岳父拿去读后，又拿给我几本。曹谷溪，一位在中国文坛上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著名作家路遥的引路人，我何德何能受先生如此恩泽?作家晓雷在《男儿有泪》这篇作品里，详细记叙了曹谷溪先生与路遥的往事，这部作品是我目前读到的描写曹谷溪先生与路遥交往的最好文章，每到动情处，泪湿沾我衣，里面的曹谷溪先生重交情、讲义气，与路遥作最后告别的场景，以及耗时三载，费尽周折，最终将路遥骨灰安葬于延安文汇山上，完成挚友路遥生前遗愿的举动，着实令我感动，令我钦佩。我想，曹谷溪先生堪称文人之楷模，为人之表率。后生向您致敬、学习!在此，祝福曹谷溪先生海屋添筹，新春吉祥!

　　▲作者李培战与著名诗人曹谷溪(2018年12月24日拍摄)

　　▲2018年11月19日，谷溪先生题赠

　　2019年1月4日于延安

　　注：读完文章，您如果有想对曹谷溪先生说的话，可写在下面留言区，本文作者将择优转交给曹谷溪老先生一阅。(200字以内)

　　走 近 作 者

　　李培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天人文学》主编，《陕西文学》连载栏目、主编推荐优秀作品栏目责编。作品见于《陕西日报》《西安晚报》《延河》《微型小说选刊》等省市级期刊及网络平台，并获多项奖。
 

责任编辑：曹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