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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的“坑儿”

日期:2020-06-24 09:34:08        来源:新西部教育网    浏览量:

  优秀的“坑儿”

  ◎文/陕西 车向斌

  一

  电像一个阴魂不散的魔鬼,会议室里的空调没转一会儿就停了。电来了后,空调又发出惊喜地蜂鸣音,表示它又回来了。办公室小周就只好上前,重新打开它。这事儿,在不到1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停停开开地折腾了五六次。每次,小周都无奈地在众多人面前跑来跑去,空调的遥控器早不知扔哪里去了。天热,会议室的窗户是封闭式的,打不开,人坐在会议室虽不是很热,但憋得难受。大家都纳闷,这种离奇的事儿,不会是有人在捣鬼吧?

  确切地说,应该是不会有人捣鬼的。可能是因为天热,用电量大,哪家单位的插座烧坏了,露电保护开关又跳闸了吧。跳闸了就得修,修又没有修好……当然,会议还在继续着。继续的会议又没人发言。进入7月,算过了年中,为表彰半年来为本区新闻宣传事业做出突出贡献的优秀员工,区领导特批1万元奖励资金,说是对全区宣传口优秀人员的嘉奖鼓励。不奖励不行呀!人都知道,一篇好的稿件要反反复复弄好几遍。电视台一个好节目,让几个人围着电脑捣腾半天,编辑、裁剪、再编辑,没黑没明的,又没个加班费!

  会议从早上9点开始,总计三项内容,先是学习中省市有关宣传方面的文件精神,再是安排本周的具体工作,然后嘛,就是评选半年来的优秀节目、优秀稿件。学习完文件,安排完本周各部门的具体工作,王亮主任(宣传部副部长)就说了评选优秀节目、优秀稿件的事儿。王主任的意思:只让大家稍作考虑,先当场初选,这样,起码能把真正地优秀稿件、优秀节目评选出来。然后,再呈送领导定夺,当然,会后几个基层领导还可以详细推敲。

  王主任没有想到,他把评选优秀这话一说完,大家哑然无语,会场一下子严肃起来。恰在这时,电又断了,空调又停了。好在昨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早上十点多,室内空气还依然能保持那点凉爽地态势,会议室的气温人还能承受。但面对一个新的、严肃地话题,大家似乎都不好开口。优秀嘛,面面相觑地,当面整,谁不优秀?谁评谁?

\

  今年不同,进入融媒体时代。机构改革后,电视台、报纸、还有外宣办的那个网站,三家整合为一,区上成立了融媒体中心,由主管外宣的王亮副部长挂帅,统领报纸、电视台、网站。原来的电视台台长调走了。副台长兼书记的李晨继续做副台长,领导着电视台那帮人正常运转。不过,李晨不是法人,法人是王亮副部长,也称王主任。李晨只是个副主任。区上的那个没有刊号的报纸那边,还有钱福升主编坐阵指挥,总编还是王亮副部长兼任着。钱福升还是副主任。网站这边,也是韩涛临时负责,叫运营总监,总编还是王亮副部长。韩涛是外宣办通讯组的副组长,王亮部长是组长。说是机构改革,成立了融媒体中心,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办公场所,只是区上领导们在一起开了个会,确定了临时领导班子。实际上,3家单位还是各自分开办公,地点未动。今天这个会,来了有二十几位,都是电视台、报纸的中层以上领导和宣传部网站的几个同志。王亮主任在宣传部,宣传部统领着3家,会议自然就在宣传部这边的办公室召开。

  这1万元奖金该怎么办?这优秀该怎么评?评几个人?大家说说看。王亮主任语速不是很快,话一出口,空调就发出了蜂鸣音。大家心想,这部长嘛!主任嘛!一开恩电就来了。

  王亮主任民主、大气,从他做事儿的公开公正程度就显现了出来。往年评优秀,中层知道个鸟!人家领导把事儿都弄完了,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当然,那时候大家还都在各自的小单位里工作,没有统一,小单位就是那样,不能怪人家王亮主任。融媒体中心才成立五个多月,大家彼此还不了解,特别是下边单位的中层对他王亮主任、王副部长不是很了解。这样,会议发言时,人往往就有几份扭捏,几份揣摩。

  王副部长年轻,才40来岁,毕业于某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后他先给区长当了几年秘书,后来又进了区委人秘股综合科。再后来,他就直接下宣传部当了副部长,专管外宣。管七八个人,但人家也算是个正科级的实质性干部。

  宣传体制改革,融媒体中心成立后,他就大权在握了。虽然他不像别的领导那样,当几年秘书,就直接下乡镇当个一二把手,但他也十分满意了。

  王亮不喜欢乡镇工作。背地里有人说他人死板,和领导关系不铁,没有走门路,单靠实力拼,所以,就只能到主管外宣的这清水衙门。现实不是那回事儿,王亮也确实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因为王亮的妻子教书,带孩子,妻子坚决不同意让他下乡镇工作。妻子的理由是:她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要带孩子,还要工作,妻子还带着班主任。孩子是2个人共同的孩子,所以,妻子的理由就显得十分正当合理,无懈可击。妻子不让他下基层,他就必须在时间上,在家务上有所分担,算是尽老公的一份义务。按照他妻子的说法,农民的孩子,在县城,干到底,当个局长就算到头了。你还想咋?想上到处级干部?那要看你祖先坟地上有没有那个风水,长没长那个弯弯柳!

  这样,领导问王亮想到哪里?王亮说我想到外宣办算了。

  领导问你确定?王亮说我确定了。王副部长就老老实实干起了外宣。不管咋样说,外宣办主任也是正科级干部。

  实际,王亮的老婆是很爱王亮的。她是害怕失去王亮,是想把王亮牢牢地拴在她的裤腰带上。因为他们区上几个人做了乡镇一把手后,整天喊忙,不着家,老婆基本不用,工资基本不动。不多久,多数人就传来闲言碎语。近几年,区上已经有2个乡镇一把手离婚了。官儿是个啥?是男人得意忘形的阶梯。升官发财后,男人的欲望就开始膨胀,手里有了权利,就有人愿意献身。王亮部长的女人有头脑,她不想失去老公!更不想自己徐娘半老残花败柳了,再拖着个油瓶儿,整天去扮演另一个男人的稀罕物。

  虽只40来岁,王亮部长的头发已经相当稀少,成了那种地方服从中央的秃败像。不过,他还不是太那个。好在他的脸庞方正,眉目轮廓清晰,一双不大的眼睛忽闪着,就把头部不好的特征遮掩了,再戴副眼镜,装饰了那张凡夫脸,算是相貌中的中上人等。加上他名牌大学毕业的预知性外围包装,又给区长当过秘书,自个儿昂首阔步地精气神烘托着,这人走到哪里的那个气场,就有了几份威严和领导的做派。

  空调没有运行一会儿就停了。再次发出蜂鸣音后,小周就立刻起身,心里念叨着:但愿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打开了它。一丝冷风扑面而来,大家身心舒适着,势必又在心里赞叹发现电和发明空调的先辈。但他们绝对不知道威利斯•开利这个空调之父的名字,更不知道富兰克林•爱迪生,等等伟大人物的生平。他们只知道,空调这玩意儿就是好!

  大家说说看!王亮主任也来了电似地,用犀利地目光扫视了几眼大家。按理,以往,王亮主任讲完话,应轮到管报纸的钱福升主编发言。但钱主编低着头,硬是不哼声。王看钱,钱低着头。然后钱又干咳了两声,像是在清理嗓子,钱把这动作做完之后,又向隔壁座位上的王亮主任摆了摆手,表示他暂时无话。

  钱福升主编已五十七八岁,是个没有文凭的实力派人物。他高中毕业,先在乡镇当了十几年宣传干事,当了几年党委办主任,再后来,就直接进报社当了编辑,然后是副主编,一直做到主编的位置。钱福升现为市级作家协会会员,属他们区上公认的笔杆子。

  人嘛,钱福升就是靠着给别人稿件润色,报纸上安排个好点的位置,时常弄点外快。用钱福升的话说,他是靠本事吃饭。最重要地是,他是主编,他就有发稿权。他说谁的稿子好,就是好!不好能上一版,能上头条?他说谁的稿子不好,就是不好!他能在一篇好稿件里找到N个不好地理由,要么,不符合大政方针;要么,标题太长;要么,稿件语句不通,竟然有无主句,满是错句子……就是省上著名作家的稿件,他也能挑出一大堆毛病。

  那次区上举办一个活动,区领导请省作协一副主席到场,事后又陪着那副主席到当地一旅游景点转了一圈。区领导的意思,是想借着大作家来到本地,让省市媒体炒作一下,然后,让作家再给景点写点东西。作家当然心里明白。但宣传部撰写的新闻稿件,没能上省报重要位置,地方电视台推送的电视节目,在省台只一闪而过。作协副主席大量的镜头,只在市台和他们区电视台滚动着播了那么几次。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领导也知道其中原因。好在,那作家事后写了一篇散文,大约有1500字,稿子是通过区上领导传来的。结果,据说老钱(钱福升)让编辑把稿件改来改去,见报时仅剩一千来字。区上领导当然知道钱福升水平有限。但人嘛!领导见那作家后赔个不是就好了。省作协的副主席,一般在省级报刊发文章,稿件是没有人轻易敢动的。几天后,副主席的那篇稿件原文刊发在省报的副刊上。钱福升见后说,咱们这报纸小,版面有限,不可能全文刊登。当然,这是好多天以后的事儿了。当时不是这么回事,当时钱主编手捧着作家的稿件说:大作家的稿件不过如此!还不敢动,动了这一句,上下文就连接不上了。人家在省报副刊上发表后他说:我看他这稿子,也没写个啥。领导还把他看得那么高!有许多大家是有其名,无其实。

  钱福升主编是写总结出身,后来改写新闻。区上就那么一张没有公开刊号的报纸,文字工作,麻烦!领导再找不下合适人选,主要是把钱福升没办法安排。用钱的话说:咱们这张报纸,多年来没有犯过一次错误,没有受到一次上级领导的批评。钱的意思指政治错误,钱就是要“突出政治”。当然,本报讯那样的新闻报道和散文小说不属一个范畴,无知者无畏嘛!这不能怪钱!钱的办法就是抓住一版。钱说这叫“要闻版”。不过这么多年在钱的主持下,“要闻版”很少把区上领导的名字印错。至于别的版面麻,把那几个局长的名字印错了,钱主编都会协调。钱主编的上边还有总编。钱人软,软人就没有和谁过不去的事儿。这样,钱这几年就顺风顺水,暗地里把钱大把大把地捞,红包一个接一个地收。

  在基层,优秀和职称往往是联系在一起的,评了优秀,拿着优秀,才能评职称。但钱已经是副高职称了。因为每次评职称的事儿,一般同志就不会知道。

  后来,因为有了网络、手机微信,看报纸的人慢慢少了。钱就招了几个年轻人办网站,网站不行了又办手机公众号。区上人都知道,老钱把钱赚美了。对招聘的人,月薪只发2000元,没有什么五金一险。农民的娃儿没个关系能到区上报社工作?先进来再说。这年月家长为孩子就业,那是一辈子的大事,哪能少得下钱主编的好处。钱福升红包领着,好处得着,好人装着,日子滋滋润润地过着。

  在钱主编的眼里,他们区上没有几个人的新闻水平能超越他的。因为当时的总编管着外宣,没有时间到报社这边来,堂堂大区几十万人口的报社,钱常以老大自居。实际钱写的新闻,水平也极为一般。基层乡镇偶尔发现个千里马之类的人才,也非让钱把稿件改得面目全非,使新人失去了正确的发展方向,千里马最终饿死到磨道上。你是千里马?哼!我非让你拉磨!钱主编认的是钱!他认识的多数是退休的老人,再就是对他没有任何冲击力的目不识丁的“文盲”。因为文盲事儿少,好忽悠。谁提到宣传部外宣办几人的新闻水平,钱也暗地里砸炮儿。不过,钱会辩解:我没有说全区就我一个人水平高。我说的是他超越我的没有几个人!说这话时,钱的脸挺得板儿平,毫无羞涩。

  为了诋毁别人的写作水平,钱会阴阴地冷笑着说:嘿!那年,咱这儿有人给省报投了篇稿子,人家编辑看后,直接扔垃圾桶里了。编辑当时大伙说:啥水平嘛?还讲是区上大手笔。狗屁不通!你再追问是谁?哪类稿件?钱会神秘兮兮不告诉你。

  这会儿开会,钱福升不哼声,应该轮到电视台的李晨李台长说话了。但李晨还不好现在说话。李晨也要看准时机。他低着头。李晨现在是中级职称了。领导说评优秀,他本想给自己也弄个优秀,然后,再拿着这个优秀,看能否弄个副高职称。多年了,他确实想设法评上高点的职称,但一直没有机会。这会儿,他还不宜多言。

  恰在这时,人刚凉凉爽爽吹了没一会儿,电又断了。后排几个年轻人不知谁唏嘘了一声。小周把大眼睛一瞪,看着空调,一副无奈地表演姿态扫视了众人。

  李晨今年四十五岁。虽不是毕业名牌大学,但也是二本院校毕业。外地人。老婆在市上,不在本辖区工作。他一个人呆在基层。人说他整天电视台里美女看的,最终心花,离婚。结果,那个女孩变卦。要过日子,不是玩玩,还是年长的踏实,他又可怜巴巴地找了个被人抛弃的二手老婆,好像夫妻关系不是很好。这是外界的说法,实际情况比较复杂,这里暂且不提。李晨属于性情中人,工作扎实努力,但仕途无望,似乎也不求上进,就在电视台呆着,等着“退居二线”。不过,李晨脑袋里还是有几份灵气,加上功底厚,每每说起节目录制、裁剪呀,编辑呀,播放的,他在会上的表现还很有几份专业想法,总能说上个一二三来。后来,因为年长、经验多,就稀里糊涂做了副台长,做了书记。他在这副台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五六年时间。成立融媒体中心时,台长调走了,他就当了主持工作的副台长。大家习惯叫他李台,有时候又叫李台长,还有直呼大名李晨的。李台的职称,因为没有优秀,前面说过,他还是个中级职称。

  会议没有人发言就显得严肃,没意思,冷场了,十几个人坐在那里似一尊尊石猴。电来了,空调又发出了蜂鸣音。王亮主任,钱主编,李台长他们都正襟危坐,下边的中层自然默不作声。停了一会儿,小周唉声叹气地去打开空调。这会儿,电,空调、小周开空调的无奈姿态,就成了会议冷场的插曲。

  实在憋不住了,钱主编冲着王主任说:领导,我的意思,评奖这事儿,还需要慢慢来,细细想,让同志们好好把过去的作品在脑子里边捋一捋,推敲推敲,琢磨琢磨,这事儿,不是一下子就能确定的事儿。给大家几天缓冲时间,你看如何?钱好像是吹了几丝儿空调的凉风,心静了。他把脸转向王部长,面部挂满认真和谦逊。他那花白略短的平头就越发显得成熟老道,算说了句像样地硬话。

  在钱主编心里,似乎他最冤屈。他是个主编,副科级干部。他领的是行政工资。每年评职称,他都先给领导说:我算了,考虑考虑别的同志吧!事后不过2天,他会再找领导说:领导你看,我这正科级看来是不行了。我考虑再三,算了,还是将来走职称工资稳妥,划算。这样,领导就优先考虑他了。钱虽然年龄已经五十七八,剩二三年就退休了,但他还不死心,还想进步,想弄个正科当当。当然,现在看来,就是到死,他不过弄个正科待遇而已。想当正科难呀!拿职称工资当然好,真不行的话,他将来想走职称工资。职称他是个副高级职称。面对这次评选优秀,王部长刚说时他内心还跃跃欲试。但在区县里,要是弄个正高职称,好像还不多见!估计上边就不批。

  钱主编说话,一般王主任还都比较尊重,不会当面反驳或者给他难看。

  王亮主任接话说:我让大家现在评。我是想,一些好的报道,好的节目,咱们作为传媒人,哪篇报道好,哪期节目精彩耐看,大家心里应该有杆秤,应该能很快说出是哪期节目,哪篇报道来。咱们前期可以先多推荐一些,会后大家还可以仔细斟酌。最后不妨把获奖名单在电视、报纸上公布出来,让全区观众再评。最起码,大家今天能说出来的节目和报道,应该包含有一等奖和二等奖。其它的,评几个奖,还可以会后商量。既然大家都不开口,那就按照钱主编说的来,如何?

  李台接过话说,领导的观点很正确,我赞成!同志们能记得起的,应该都是好节目,好报道。真正有遗漏的,会后还可以继续!我同意领导的观点。大家说说看。他看了看大家,无人应声,又接着说:大家不说话,也不为难大家。会后可以按照两位领导的意图,把好的稿件、节目评选出来。我希望大家认真对待这件事儿。不敢像有些人,工资都拿到副高了,享受的副高待遇,但什么事儿也干不了,说起来还是副高。前几年咱们评职称,总是不公开,领导在私下偷偷搞。同志不知道,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评职称的机会。我到现在,还是中级职称。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组织。所以希望大家这一次,一定要认真对待这件事儿。

  李台这一番怨气出来,电视台的梁小英主任马上站起来响应说:王部长,我想说几句话?

  你说,开会嘛,就是要大家畅所欲言。王副部长冲着梁小英笑着继续说:你看,你们一开始说话,都不断电了。这多好!

  梁小英是组织部考核办一个干部的妻子,副主任科员,部门主任,领的副高工资。前多年有人私下传言,说此人与文化局长关系暧昧。人嘛,领导嘛,一帮一派的,总有那么三个薄的两个厚的。私下传言,自然没人核实,但又不像是空穴来风。前多年她老公还不行嘛,正常。

  梁小英很认真地说:单位是一个圈子,一个生态圈子,是一个小团体,希望领导全盘考虑,统筹兼顾。像临时事业岗位的几个年轻人,工作方面是单位的台柱子,有的都干好几年了,因种种原因无法转正,工资总是1800元;还有政府购买服务的几个人,工资每月也只3000元,这些人现在都是我们单位的精英,单位就靠这些人干事。但多年来在评奖、评职称方面,我们把人家总是排除在外。说人家没有正式单位,要职称、要优秀没用。我认为这不妥,这些人应该和正式员工一视同仁!或者稍微有所照顾。我们单位现在是:正式工不干事儿,干不了事儿,待遇高。希望领导在这方面多多考虑。梁小英慷慨陈词,一身正气,说完坐了下来。

  宣传部通讯组韩涛副组长也立马站起来接着说:梁主任的有些观点我不赞同。咱们这是评优秀稿件、优秀节目,但她提出的统筹兼顾,势必使评选结果复杂化,影响同志以后写稿、做节目的积极性。如果按照梁主任的做法,怕以后影响同志工作,这和上级要求的树立“精品意识”“工匠精神”不符,也不符合区上领导的意图。不过,她的话也不无道理。我认为,其它方面,或者在评选二三等奖方面,可以适当照顾这些同志。

  通讯组韩涛副组长也是区上一支笔。不过,韩组长的能力表现在新闻报道方面,虽然综合能力或者说其它方面没有前面台长、主编两位水平全面,但新闻报道也算一门绝活。特别是在联络省报、市报、甚至中央级媒体时,表现出他超人的沟通联络能力,加上多年来积攒的人脉关系,可使他呼风唤雨。韩涛接着又歉意地补充说:我不是和梁主任过不去,是不同意梁主任的观点。梁小英主任也冲他微笑着大度地说:没事,各抒己见。

  梁主任的话说完,会场再次保持短暂沉默!王亮主任接着说:我觉得,这样好!说,大家接着继续说。我觉得评奖应该是这样,比如,作者、第一作者,第二作者;编辑,责任编辑;电台这边,包括策划、主播、摄像、剪辑编辑等。当然,省、市、我们推送上去的新闻作品也应该包括在内。为什么这样评?我认为这样最公平。再需要补充说明的是:我、钱主编、李台长,我们三人不参与这次评奖,不占用大家的名额。

  王亮主任把话说完,大家心里就明镜儿似的,这不明显要把“一等奖”送给通讯组的韩涛副组长。

  现实似乎确实如此,原来的通讯组、现在的融媒体中心就靠人家韩涛撑着门面。你说,一等奖不给人家给谁?按照现在的领导艺术,起码照顾好身边的人。融媒体中心成立后,王亮副部长任主任;钱福升主编任副主任;李晨副台长任副主任。韩涛看起来似乎没有啥权,但韩涛管着网站,又是区委通讯组的副组长,这是上级任命的。一般区上有大点的活动,往往是韩涛出面,统领电视台、报社的几个骨干,加上上级媒体,把活动搞得有声有色。重要的一点是,韩涛副组长实际负责着外宣的官网,就是没有电视台、报纸的专题报道,人家网站新媒体平台也会利用专题新闻、评论、H5、VR、AR、短视频等多种手段使活动热闹起来。终究,已经进入到手机互联网时代了。韩涛所操控的网站势必受众面广泛。

  恰在这时,通讯组韩涛又站了起来,挺起腰,把他的偏分头发又甩了一下,昂着头。王副部长见他站了起来,冲他摆了摆手,客气地说,小韩,坐下说。但他没有坐下来。回应说,我就站着说吧。大家都笑。他站着,越发激动地表态说:我也不占大家的名额,把名额让给别的基层同志。通过区上几次活动,我觉得,我们一线记者的生活很不容易,奖励是对他们生活的补助和精神的鼓励。王副部长见状颇感意外地笑着说:你有一颗仁慈的心呀!这好!你的目标应该是冲击省级新闻一二等奖。你以后把稿子再朝好的做,多下功夫,争取用一二年时间,多发省报头版头条,拿到省级新闻一二等奖。你今天的表现:睿智、豪气、正直、有领导气魄!我希望,我们的中层,以后多向他学习。

  王副部长自担任融媒体中心主任以来,是很少这样表扬人的。被表扬的韩涛主任都坐不住了。他再次红着脸站起来承诺说:感谢领导的信赖和期望,我一定努力争取,不负领导和同志们的信任。话刚说完,几个中层立刻带头热烈鼓掌,钱主编,李台长也面带微笑,鼓起了掌。

  为领导发言主动鼓掌,这在融媒体中心开会还是第一次。今天的会议有中层参加,王亮部长觉得,会上也暴露了一个问题。只要李晨台长在会上发言,他下边的人都会踊跃发言,而且完全按照主子的思路走。

  二

  上午的会议已经结束,评选优秀新闻奖项的事儿自然暂时搁浅。

  王副部长会后上完厕所,刚进办公室,报社的钱福升主编就跟了进来。电视台李晨台长一会儿也进来了。

  王部长正在脸盆里洗手,见二位进来,就说:坐。两位坐下,钱主编点燃一支烟,翘起二郎腿。李台进来见状说:钱主编,你的烟该戒掉了。不然,将来退休金刚领没几天,该享福的时候,整天咳嗽吐痰的人却不行了。弄不好,嫂夫人嫌弃,再一脚把你踢出门外咋办?

  戒啥呀!戒不掉。对我来说,没啥都行,不能没烟。我这是宁舍婆娘娃,不舍纸烟把的主儿。至于你嫂子,她不喜欢我了拉倒,世上女人多着呢。

  没命都行吗?李台打趣问。

  当然行!嘿嘿!哦!我怎么忘记给你这货发烟了。怪不得你在挖苦我。

  李台摆了摆手说:不抽,我这会儿不想抽,就想糟蹋你。

  唉!实在戒不掉,一辈子就这一个爱好。

  这事儿,也不一定。有人抽一辈子烟,不也活到八九十岁。有人不抽烟,也才活六七十岁。王亮副部长洗完手,坐在他的座位上,也跟着两位凑起热闹。

  王亮部长刚上任时,这俩人整天呆在他办公室,事事请示。后来熟悉了,请示就少了。只在周一例会前三人碰个头,有事儿商量一下。再后来,来得迟了早了,周一例会八点半开始,有时两人来得晚,就急匆匆直接进了会议室。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有重要事儿时,王副部长会打电话给他俩安排。人嘛,两位论年龄,都是王部长的大哥。但王亮上任以来,这两位还基本言听计从,没有在他面前倚老卖老,摆老资格。他俩也清楚,人家王部长是跟区级领导在一起呆了几年。他俩不过是跟局级领导混了几年,论知识层次,待人接物,区级和局级那是有本质区别的。

  我昨天晚上还打电话问你,今天开会有啥重要事儿没有?结果你说没有啥事儿。今天早上突然又冒出来个评选优秀稿件。钱主编抽着烟,埋怨着领导单刀直入。

  我也觉得太突然,李台也笑着说。但李台长昨天晚上没有打电话询问王副部长。

  王副部长轻描淡写地回答说:就那么大一点事儿。我想,没有必要提前商量。你俩觉得有必要吗?

  哎!这事儿,对咱们搞宣传的同志来说就是大事儿。钱说完后李台也符合道:就是,咱们是专门搞宣传的,这评优秀作品势必是咱们单位的一项重要工作。

  那么,你俩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好?王副部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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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主编说:要我看,应该是外宣、报纸、电台,三方面都要顾及到。刚才韩组长表态说,他也不参与评奖。我认为不妥。人家韩组长的稿件是咱们区对外的最高水平。有时候还挂有你领导的名字。你不能说评奖把咱们自家人放一边,不参与评奖。那评奖既然不是区上的最高水平,咱们又如何领导下属?若是咱们真正不参与评奖,就像刚才安排的那样,4个人真正都不参与了。我的意思,还是几方面都考虑一下。我这里,小惠是赵局长的女儿,一直表现积极。秋萍是教育局李股长的老婆。我不在时,事儿就能进行。还有审计局长的公子,也都快30岁了,文笔也很好。所以,我认为:咱要把这几方面的关系考虑进去。单说我这里,估计都得五六个名额。电台恐怕也得五六个名额。外宣上,就是韩主任不参与,那几个年轻人还是要考虑的。

  哎!钱主编的观点好!我赞成。我电台这边也要用人,就像钱主编说的,恐怕也得五六个名额,至于几等奖都无所谓,关键是让上台领奖。

  王副部长说:你俩的意思,把奖项按人头均分?两人都不应声。

  嘿嘿!李台长笑而不答,然后说:下边都一帮弟兄们,都要工作,都要照顾到位。

  王副部长挠了挠头接着说:哎哟!我差点忘了,还没有顾上找你俩说,这几天,你俩抓紧把上半年工作总结交上来,把上半年的有关账务再理一理。我平时签字着急,没细看,你俩再把账看看。半年了,随时准备人家审计、纪检部门查账。人说电视台是个肥差,说报纸是个肥差。可不敢出啥问题!关于评选优秀稿件的事儿,就这些意见的话,我这几天再考虑一下。你俩也考虑一下。下次开会前,咱们三人确定。我本想今天会上把一二等奖先评选个大概,你俩都不知道配合。像《市委赵书记到我区调研脱贫攻坚工作》算不算一篇好新闻。当时电台、报纸都参与了。我们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稿件在省报也发了,市电视台也转了,应该不应该评为一等奖?还有像《张副市长在寨子村的一天》《数字的背后 》《马家岭农民乐翻天》这几篇稿件,从新闻、语言、行文规范方面,应属于上乘之作。应该不应该作为一二等奖的评选对象。再说,这几篇大的新闻稿件,是不是把三家单位的骨干人员都包含进去了。其他人,还可以评二三等奖嘛?唵!还对我有意见?你俩现在是:会前不主动与领导沟通,不按照规章办事儿;会上不配合领导意图,辨别不来领导语言含义,会后专门找领导提意见。啥意思?王副部长先是严厉,但马上把语气一转软软地说:你们说的那些问题,我肯定都考虑进去了。以后,要学会配合领导。学会配合领导把戏演下去!

  钱主编:好!学!

  李台长:对!以后开会要清醒些。

  王部长:应该学!学到老、活到老、改造到老。

  王部长把话说到这儿,钱主编、李台长马上意识到自己作为副职似有失责之处,原定的每周一例会前,三人在王副部长房子碰面,后来慢慢淡化了,不遵守规章了。但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同志,还有他的领导责任。可这不遵守规章势必在领导心目中造成不好影响,问题严重了。挨训,两人的坐姿稍微端正了一下。钱主编还掏出了笔记本,记录了起来。

  王副部长说完话,表情呆滞。钱主编顿了顿,一脸嬉笑着望着王部长认真地说:头儿,我想,不行的话,我们2家单位把奖金出了。咱们融媒体办公室只出个证书,设法多评几个人。王部长端坐着没有表态。

  李台长又接着平淡地说:就是!以后咱们只管颁奖,奖金问题,交给基层单位处理。总数字不变,您说奖励多少就多少。

  一说到不配合工作,说到纪检查账,说到上半年工作总结,这俩换了个人儿似的。领导嘛,还不知道咋样管理下属!王亮部长淡淡地接话说:奖金都不是啥大事儿,关键问题是鼓舞士气。今天早上先说到这里,下次决定这事前,先在我这儿见个面。王副部长说这话时,看了看手表说:马上十二点了,该下班了。钱、李无声,互相看了一眼,站起来准备离开。恰在这时,有人敲门,两位趁机走了。

  三

  中午下班时间,路上互相打招呼的人多,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区委大院的门,正好有一段是两人同路,才说起话来。

  李晨说:钱兄,中午不回去吃饭了,给我嫂子请个假。我做东,咱兄弟俩吃个便饭。

  钱福升说:吃饭行。但怕不敢喝酒。人家八项规定就不让中午喝酒。

  少喝点没事。下午你也没啥事儿。李晨觉得上午发生的事儿有些蹊跷,有必要他俩人一起坐一坐。但对方说到喝酒,李晨只能礼让着。

  老钱:少喝点倒是没啥事儿,但要防止人家纪委的人查岗。查岗一旦发现你满嘴酒气,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老钱又看了看李晨后说:但你请的饭局还必须去,吃饭时我也想和你说点事儿。钱说着给老婆打了电话:说中午有事,不回家吃饭了。

  两人找了一家偏避的饭馆,找一个雅间,要了四个凉菜,半斤二锅头,菜还没有到,两人就先聊了起来。

  老钱说他都好久没有喝酒了。他喝酒的毛病是,他一个人从来不喝。因为李台长要了半斤白酒,拿了一个酒杯,只给老钱倒满酒,压根就没给自个儿倒酒。显然自己没打算喝。

  喝点,能喝嘛,又不是喝不了。你看人家李白、杜甫,哪个文人不喝酒。老钱眼瞪着李晨,硬要了酒杯,他给李晨也斟满一杯酒,放在李晨眼前。

  喝就喝,我还怕你不成!李晨呵呵一笑,就把酒杯朝自己跟前又挪了挪。雅间的桌子大,为方便夹菜,他俩就坐在一起,这不妨碍两人的交流。菜上来了,俩人端起酒杯,各自饮了。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

  老钱打趣说:唉!今天应该把你那位也叫上,助助兴。

  我有哪位?李晨寻思一下后说:那娃早走了。

  你这家伙,那娃最后到哪里去了?

  唉!那都是年轻时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多年了,娃后来到省报去了。都过去好多年了。得是你也看上那娃了?李晨有意给钱福升抛去一个鬼脸。

  看上。有想法,没办法。

  哎!你这老牛还想吃嫩草。

  呵呵。我是男人,正常的男人。但我要告诉你:你小伙别张,“色”是刮骨的钢刀,沉迷女色会导致人意志消沉,身体透支。你看过去那些后宫佳丽三千的帝王们,有的纵然已力所不能,但还胡乱服药,贪一时之欢,往往“牡丹花下死”。咱们中医有一顺口溜说:血气方刚切勿连连;二十四五不宜天天;三十以上要像数钱;四十出头教堂会面;五十以上如进佛殿;六十在望像付房钱;七十左右解甲归田。那事儿,还是要少。

  哎呀!我发现钱老哥原来不但花心,还感悟颇深。我想老哥一生一定身边美女如云,其风流韵事定能出他厚厚地几本大书。弄不好,再获它个什么大奖。然后,那些个徐娘半老的妖婆向伙伴卖弄时说,哎!他写的,这个主人公的原型就是我呀!

  哎呀!你这家伙,学得形象。我报社哪敢和你电视台比呀!钱吃了一口菜,满脸喜悦地说。

  但你上次喝酒说,你们报社那都是才女。我们电视台都是妖怪。后来我想,你说得也对!你看,我们这出境前个个都要化妆,应该说算是妖怪。我们电台耍的是嘴皮子,要嘴快。你们报社是动脑子,耍的是笔头子,要文采。所以你说,你们那是才女,我们那是妖怪。没错吧?

  玩笑,玩笑。老钱和李台碰了一下杯,端起酒杯正经地说,唉!那是玩笑话,实际上都一样。笔头子、嘴皮子啥不好都不行。两人喝了那杯酒,钱又夹了一口菜说:我看这几年你们电台人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是呀!李晨也一本正经说:还是人家上任招的那几个娃,我上任这半年来,你知道,就没招一个人。今天还想请教你,你说我台里这事儿,现在有十几个人没有在编,有几个工资老是台里出。一月几万元,把人还搞得紧张得不行。李晨说到这里把话打住,眼睛盯着老钱。

  老钱边吃边说:都一样。我也一样,也有几个人工资是我出。这事儿我记得上次咱俩说过。

  李台给老钱斟满酒,紧急转移了话题说:刚才王部长说那话啥意思?

  老钱说:他就是要查账,要工作总结。我把这些都准备好了。你也别怕。只要你个人没有啥经济问题,你怕啥?就是有经济问题,我想也不会很大。你才上任半年,他还是法人。他签的字。你有啥?你真有啥事儿,这几天给人家补上就是。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贪?有啥怕的。喝酒。钱端起酒杯示意李台喝下。

  唉!也是。李台轻松地喝下那杯酒后接着说:我时间短,账面自然是没有啥事儿。也都是他看过、审过的。不过,我怎么听部长这话里话外似乎还有弦外之音。不会是另有人选,要革咱们的职吧?李台关注的似乎是他的职位。

  他爱让谁干谁干。不让我干拉倒。钱不耐其烦地说。

  你倒是无所谓,主编干了五六年,还是真正的一把手,可我这才干了几个月。

  我嘛,不过是个管事儿的主编。人家王部长经常不在,大家叫我总编,但真正的总编还不是我!

  哎呀!行了老哥。我要能像您老那样就好了。我这会儿还担心,我这个管事儿的都管不成了。你眼看退休了,肯定不怕。我这就不一样了,才半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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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钱说:你放心。我目前好像还没有闻到啥风声。他今天不过是顺口说说,把咱俩敲打敲打。领导艺术你不懂?还是评奖的事儿。你都不想想,就咱们俩这职位,有财权吗?没有!咱们的每一笔账都是人家亲自签字、亲自审批的,查什么账?让查他本人去。我们不过是个执行者。

  哦!对。但我还是觉得,领导早上的话,有意味儿。我这刚刚带上劲,准备好好干一场。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醒过来了。可能是敲打咱们。

  肯定是敲打!这不,咱俩那样一说,人家那一万元奖金不用发,这一万元放在办公室的账上,不是他花起来方便。咱们俩私下把奖金一出,人家给上边领导也有个交代。

  哦!怪不得的。那你刚才为啥要承诺咱们自己发奖金。你一承诺,我也赶快跟上承诺了。这下,5千元,没了。

  我不承诺行吗?人家都说咱们2家单位是肥差,这不明摆着让咱们表现。咱们能不表现吗?咱是下属,领导让你表现你不表现。你是准备挨整?我看人家领导话题一转,赶快就屁颠屁颠跟上人家意思走了。当老哥的,还是有看齐意识吧?有大局意识吧?咹!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做到“两个维护”。这些理论不但要学,还要做嘛。

  哎!老哥高!钱主编高!李晨笑着给钱竖起大拇指。

  好好干。来,干了这杯。喝完杯中酒,钱主编藏在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斜视着李台长。他突然压低声音问:我看,以后在私下要主动与领导沟通。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台长边给钱斟酒边回答。

  你私下与领导沟通过?老钱的眼睛贼溜溜地盯着李。

  你是指?李不解,若有所思地问。

  你私下到领导家里去过?钱继续用眼睛贼溜溜地盯着李。

  李惊醒似地回答:那倒没有!只是因工作问题,私下打过几次电话。再别的,不敢想。现在八项规定这么严,我哪里敢有那想法!还敢再拜托他关照呀!

  老钱:此人水平较高,是跟大领导一起呆过的人。咱俩以后遇事儿还是要多商量。

  李晨:有些事儿,还是要多请教老哥。来,喝!多谢老哥为我解惑!李台又端起酒杯。

  白酒开始要了半斤,后来又要来半斤,一斤酒快见底了,两人似乎没事儿人一样,精神亢奋,思路敏捷,只是面部红润,这是多年练就的功夫。时间已经过去了1个多小时,这会儿,服务员进来问他俩还要啥主食。

  两人各要一份拉面,然后,抽烟、继续喝酒。

  李说,老哥,我这里还有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向您请教。还是刚才的老问题,刚才说着说着又跑题了。还是人事问题。你说,我这台里,3个公务员编制,8个事业编制,3个借调来的,5个公益性岗位,剩下的都是台里聘任的。我这一个月下来,就得几万元工资发。实际现在干事的,也就人家这些台聘的年轻娃,其它人就不干事么!只有这十几个人听我说,跟我干,保台里运转。我这几个月来,让这些台聘人员的工资把我整得紧张得不行,加上这每个月的水电费、车辆费用等等,一个月没有五六万元下不來。我把这情况给王部长说过几次,王部长说让我到人事局再活动活动,看能再要几个事业岗位不能,这月月的工资问题,台里就负担不起。我对王部长说,这个事儿你要跑,要给上边领导说。但王部长还是说让我先跑。

  行了老弟,咱俩害的一个病。钱主编打断李晨的话说:我现在一个月也要负担3个人的工资。去年求爷爷告奶奶,算是解决了2个人,现在还有3个人的工资,我报社每月得想办法。你还想让领导跑?你的罪你受!你跑得差不多了,事儿有了眉目,给人家领导说一声,让双方领导见个面,算事儿落实了。人家落个好。我今年也准备再解决一二个人。

  哦!这还是个话。老哥,你说这改制呢!这区上领导把融媒体中心一成立,就算改制结束了?

  可不结束了。领导就是要这样搞!领导心里很清楚,知道工作全靠人家招聘人员干。主管领导也没有财权,他怎么办?前几年各个单位就没有进过年轻人,单位人员结构出现断档,后来零星进来的,都是“关系户”养下的二毛子货,干不了啥事儿。现在,领导要精简正式人员,精简谁都是事儿。所以,这改制,裁员裁不掉,进人进不来。你基层再闹人荒,反正区上不增加编制,只答应公益性岗位。这样工资少,区财政负担轻。你都不看看,就说政府政务大厅的那帮年轻人,大多数都是公益性岗位或者临聘人员,有几个正式工?有些区县,大量使用临聘人员,工资只发1800元,困你十年八年。你有关系你找,没有关系,没有人的,你觉得不划算就自动离开了。你离开了,我再重招新人。工资待遇不提,有的单位还不给办社保,知法犯法,单位倒省了一笔开销。

  哦!我明白了。按你说的,这把公事儿办成私事了。哪个领导能给几个公益性岗位,就算给你钱了。看来,我也得亲自出马跑跑了。

  这事儿,你不跑,我能替你跑吗?

  老哥,你说这人家都干多年了,闹着要社保。

  一样,我这里也有遗留的社保问题。社保你得给人家买呀,放不到桌面上,不买你就是违法。

  这前面的社保要补缴下来的话,这要多少万元。我怎么承担得起呀?

  那是你的事儿,看你怎么忽悠大家。我也在忽悠大家。

  老哥,你教一招,来!喝一个。

  喝过酒,老钱说:你对大伙说,这事儿你甭管!只要你好好干,我在任上,一定设法给你补齐的。

  这样说,还要你教我,谁不会?两人哈哈大笑。李台接着说:你说话和咱领导汇报工作一样:通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我区新闻传播基本实现了从内容、渠道、平台、经营、管理等多方面的深度融合,报纸、电台、网络、客户端、微信公众号多渠道、全方位推送,覆盖了我区80%的人民群众,实现了分众化、差异化的传播发展新趋势……

  哈哈哈,行了老弟,老钱哈哈大笑。因为李台学的特像他们领导的势。老钱说:你再别学领导了。谁在位都一样,有变化,变化不大。领导也无奈!你说人家报纸、电台有专题报道,还有综合新闻报道,加上政府网站、短视频,微信公众号,确实实现了分众化传播!

  李晨:领导说的覆盖率绝对是假的!换汤不换药,改制不彻底是真的。哈哈哈!

  李晨:今天跟上你花了5千元,不是还能发几个人的工资。

  老钱:那是你的钱?

  李晨:那是同志们辛辛苦苦挣下的钱。

  老钱:你要改变观念!你心系职工,职工能保住你的位置吗?

  李晨无奈地说:没办法。

  服务员把面条端上来了,2人吃了面条。李晨结过账,看了看手机,距离2点上班时间还有20多分钟。

  老钱问:几点了?

  李晨答:差20分钟2点。

  老钱说:这个点儿,下午都没有事儿,不如再聊会天,等2点半以后再朝单位走或者朝回走。

  李晨说:没事儿吧?点子不至于笨到碰上纪检委的人吧?

  老钱说:球的,走就走!真能那么巧呢?怕啥呀?俩人摇摇晃晃出了饭店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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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向斌,男,汉族,1967年生,陕西省潼关县人。大学文化,结业于鲁迅文学院。1992年参加工作,当过办公室文员,报刊记者、编辑、部门主任等职,现供职于陕西某报社。1993年开始文学创作,发表各类作品200余万字。主要文学作品有:短篇小说《郭二妞的爱情小差》《缝穷的女人与她的官儿子》《爱神的裁决》《杨先生轶事》《秋日沉思》《误区》《过继》;中篇小说《卤肉西施》《二球》《毫州人“出口”那些事》;长篇小说《欲望之博》等。现为渭南市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职工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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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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