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分子

　　陈白早专栏

　　离开学校失联一天后，在读博士研究生杨宝德被发现溺亡于西安灞河中。1月8日，死者杨宝德的哥哥杨宝佳，以及西安交大新闻中心工作人员向记者证实了这一消息。据了解，杨宝德生前系西安交通大学药理学系在读博士研究生，今年28岁。另据当地警方调查，已排除刑事案件。(1月8日《华商报》)

　　俗话说，黄泉路上无老少。话虽如此，可每次看到年轻的生命陨落，总是令人痛惜不已。特别杨宝德还是一个在读的博士生，生前家庭与国家倾注大量心血、资源培养;毕业之后，他本可以对社会做出贡献，甚至成为给人类带来巨大贡献的科学家。然而这一切，随着他的死，全都画上了休止符。

　　但随着杨宝德之死，远没有结束的，是人们关于高校导师与学生关系的讨论。从目前新闻报道来看，他的死，其导师周某脱不了干系。

　　杨宝德死后，他的女友在网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名校博士不堪导师奴役自杀身亡，导师冷漠无情不闻不问》的文章，质疑其男朋友的死，与他的女博导周某有关系。也正是因为这篇文章，激起了人们的热议。

　　只有文字稍显苍白，杨宝德女友在网络发了大量杨宝德与导师之间的微信截图。从中可以看出，早上他要去停车场接她去办公室，拎包送水;还要陪她吃饭、逛超市，去她家打扫卫生，陪她出去应酬，喝醉后还得陪她打麻将。更离奇的是，后来还发展得非常匪夷所思：比如说要杨宝德来评价其平时的穿衣打扮，干涉杨宝德与其女友的关系等。杨宝德不堪压力，有抑郁表现，几次想自杀。

　　看完这些截图，真心觉得杨宝德这几年不容易。很多导师让学生干点杂活，但是像杨宝德导师这样，要求学生几乎24小时待命，接电话晚了都不行，像使唤佣人一样使唤学生的，似乎并不多见。杨宝德自杀固然有其心理承受方面的原因，却也不得不说，其导师也有责任。

　　导师与学生的关系，早已不是旧社会师傅带徒弟，不再像《霸王别姬》里演的那样，师傅动辄对徒弟打骂。但去知乎、豆瓣等看就会发现，博士生们的吐槽并不少见。一些旅居海外的博士，甚至详细地将那些知名大学哪个导师的脾气秉性、业余爱好、行为模式，对学生的压榨手段一一列出来，供学弟学妹们参考，以免年轻的菜鸟们不明就里，不小心“踩雷”。

　　有人戏称，比婆媳关系更难处的，是博士生与导师。博士生与导师的关系之所以难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权力不平等。导师与博士生的关系，事实上也符合福柯眼中微观权力的特征。

　　在福柯笔下，权力的压迫无所不在，且具体而微小。他认为在现代社会，弥散性的权力已经渗入到社会的各个方面，这种弥散性的权力不一定是靠国家机器来实现的。而是在各个不同的局部领域，拥有策略的多样性。

　　在一间实验室中，导师对博士生们就有这种微观权力。在现在的科研环境下，博士生们需要导师提供项目和经费，主导博士生何时毕业，导师们对博士生有决定其毕业、未来就业的权力。也正因如此，一些导师，才会肆无忌惮地压榨学生。

　　我去年在工作中接触过一名985的博士生，因为科研能力较强，导师故意拖延不让其毕业。他工作都找好了，导师却不肯放行。这个博士生的师弟找到我，希望将此事曝光。但博士生本人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他怕跟导师关系彻底决裂，以后既毕不了业也找不到好工作。后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从当时那个博士生的精神状态来看，他极其悲观、抑郁。

　　除了延期毕业，还有男导师会性骚扰女学生。这几天，北航陈小武教授与对外经贸大学薛原教授性骚扰女学生的新闻也在发酵。

　　今年，《science》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博士生们面临严重的精神健康问题》的文章，文章称，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博士生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博士生居于国民教育培养体系顶端，是国家创新能力的重要支撑，博士生们的精神状况不好，科研也难以有所进一步发展。生活中，还有多少杨宝德，我们并不知道。

　　还是希望各所高校能够重视学生们的投诉、维权，切实注重他们的心理健康问题，对那些私德有问题的导师还是零容忍，哪怕他们的名声再大，也要捍卫学生的权益。别再让博士生们有命读博，没命毕业。

　　(作者系北京媒体人)

　　本版言论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责任编辑：刘鹤